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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駐大山深處的光明使者
——記中國一冶駐村扶貧干部楊聰
發(fā)布日期：2021-01-06
時隔一年半，楊聰再次回到渡江村，村民們激動的圍攏上來，有不少村民悄然落淚
渡江村全景
“孩子，你當時怎么不說一聲就跑了，我們都很想你！”冉春秀奶奶拉住楊聰?shù)氖?，眼淚流了下來，對一年前楊聰不告而別的事情念念不忘。此時，晨光驅散了霧氣，楊聰剛剛抵達渡江村村口，他回來了的消息不脛而走，村民們都趕忙丟下手中的活跑上主街，把楊聰團團圍住。
這天是2020年12月11日早晨，這是楊聰調(diào)離渡江村后，第一次回村看望父老鄉(xiāng)親。
楊聰說：“當時不想給大家添麻煩，不過以后會經(jīng)?；貋砜赐蠹?！”聽到這句話，村民們突然歡騰起來，“楊書記，來我家吃飯吧，有幾件事情要向您反映”。很快，楊聰便淹沒在了村民的熱情中，與他初來乍到時所遭受的“冷遇”截然不同。
2017年8月至2019年3月，楊聰被中冶集團選派到貴州省沿河縣思渠鎮(zhèn)渡江村擔任第一書記。
彼時，24歲不到的楊聰揮別繁華都市，輾轉1119公里鐵路，368公里山路，30公里渡輪抵達渡江村。那時的渡江村，因為各種原因，有路燈但是沒亮過，臨烏江卻沒水吃。當時，全國脫貧攻堅工作才剛剛展開，大家都不相信這個年輕的書記會給渡江村帶來變化。
“看，上面派來個第一書記，嘖嘖。”
“第一書記是個什么官？只怕又是來鍍金的?！?/p>
楊聰在前面走，身后就有村民議論紛紛。當天深夜，楊聰在床上輾轉反側，思慮良久。
走進家門方能開啟心門。楊聰?shù)牡谝患卤闶前ぜ野糇稣{(diào)研。村委會的同志們很不理解，渡江村成立十多年來的未解難題，就靠一個新來的毛頭小子“竄個門”，能聊出什么發(fā)財致富新思路？
不到半個月，楊聰便能叫出村里564號常住人口的名字，甚至他們的家庭情況、社會關系等都摸排得一清二楚，“楊嬢嬢，腰疼好點了沒，怎么手又受傷了？是不是又下到地里干活咯？”“田華哥，小田啷個時候回學校?。俊毖步?、走訪時，楊聰也學會了兩句當?shù)胤窖岳页＃€經(jīng)常幫著干些代買物資、水電維修、砍柴煮飯之類的活兒。正是在這些日?，嵤轮?，楊聰逐漸打開了村民的心門。
楊聰剛到貴州山區(qū)的第一個冬天，他所學習的施工專業(yè)知識和村民們的需求第一次有了交集——路燈安裝。渡江村一條路上能有百十個石階，夜間出門，多有不便。
來渡江村之前，楊聰是中國一冶重點項目上的水電安裝負責人，為了節(jié)省成本，他親自挑選并安裝渡江村的40余個LED路燈。
天蒙蒙亮，楊聰腳踩簡易梯子，懸著自制安全繩，強忍滿手凍瘡的疼痛，小心翼翼地操作……楊聰修路燈的事引來了村民的圍觀，“楊書記，當心點哦”，聲援和幫忙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來了。
一次天黑了，楊聰還沒能從電線桿上下來，在離地兩層樓高的桿頂，他又冷又餓，陪護的村民接連用手電筒為他照明。
后來，楊聰回憶起那夜腳下?lián)u晃的“漫天星光”，仍覺心中暖意融融。這之后，楊聰發(fā)覺他與村民、村干部之間產(chǎn)生了細微的“化學變化”，與楊聰父親年紀相仿的人，都開始喊他“楊書記”。
楊聰與村干部們一道美化了渡江村的村容村貌，添置健身器材，修建了文化廣場、籃球場；支援鄉(xiāng)村教育，捐贈課桌椅；組織村民參加思渠鎮(zhèn)端午龍舟文化節(jié)、開辦婦女刺繡培訓班等文體活動；出售滯銷的柚子……渡江村村民的日子一天天地變好起來。然而，村民們常常向楊聰提的竟是同一件事兒，就是要楊聰帶頭給渡江村修個“毛渡集鎮(zhèn)”的牌坊，哪怕需要老百姓自己出錢出力都行。村民這個看似離奇又十分一致的訴求，讓楊聰有些納悶，他開始從渡江村的歷史著手調(diào)查。
原來，渡江村原名毛渡集鎮(zhèn)，村里的老一輩們念叨為 “老毛渡”，十里八鄉(xiāng)的村民“逢三逢七”都要到老毛渡趕集，集鎮(zhèn)上的居民足不出戶做點小生意就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。
十多年前，因興修彭水水電站，毛渡集鎮(zhèn)被要求整體移民搬遷，安置到烏江上游的池江村“割”出來的一小塊地——渡江村。還遷村民因為入住新房背上了債務，而渡江村周邊又沒有什么耕地。老毛渡人總感覺自己居住地、耕地和集鎮(zhèn)地位“三地盡失”，始終對渡江村缺少歸屬感與親近感。
如果把“毛渡集鎮(zhèn)”看作是渡江村的一種信仰、一種文化，那么淳樸的村民更愿意用修牌坊這種最古老的方式去緬懷歷史，傳承往昔的榮耀。由此，楊聰深切理解了“毛渡集鎮(zhèn)”這四個字承載的意義。他立即發(fā)動村民集資，主動帶頭捐款1000元，短短幾天就籌集了8萬元的工程款，不少人還主動報名參加牌坊施工，不計報酬。
楊聰不僅每天對工程質量、進度、安全進行監(jiān)督檢查，及時協(xié)調(diào)物資，并向村民通報進度及資金使用情況，甚至充當勞動力加快施工進度，不出三個月牌坊就落成了。
黛青色的烏江江面上游船駛過，就能清晰地看到厚重的大理石牌坊上寫著“毛渡集鎮(zhèn)”。碼頭邊的山坡上，是楊聰親手寫下的燙金大字“毛渡 渡江人民歡迎您”。地圖上，毛渡集鎮(zhèn)的標簽也被寫入渡江村，村民們多年的夙愿變?yōu)楝F(xiàn)實。
“毛渡集鎮(zhèn)”牌坊象征著村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，引領著老毛渡人革故鼎新，在渡江村尋求新的發(fā)展道路。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，要走出家門，依靠勤勞致富，才能在渡江村再現(xiàn)毛渡集鎮(zhèn)的昔日榮光。
2018年春節(jié)，楊聰為了與外出務工和求學的村民進行深度交流，放棄了回家團聚。他留在渡江村組織籌劃了大年初一舉辦拔河、籃球賽等文化活動，這是渡江村幾十年來組織的第一次大型文體活動，從十里八鄉(xiāng)聞訊而來的近千名群眾將賽場圍得水泄不通，歡呼聲、吶喊聲震耳欲聾。村民之間的凝聚力增強了，渡江村以全新的姿態(tài)在思渠鎮(zhèn)驚艷亮相，一點一滴地尋回著屬于渡江村的歸屬感與榮譽感。
待到大年三十的下午，楊聰婉拒了許多村民邀他去吃年飯的好意，悄悄把自己反鎖在屋里。晚上，村民侯素英帶著家人去給楊聰拜年，打開房門的一剎那，楊聰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房門口竟然堆滿了村民們送來的蔬菜和肉。進屋后，侯素英注意到楊聰桌上簡陋的“年夜飯”：酸豆角、白菜、扣肉和米飯。
很快，村民們聽到侯素英說起楊聰?shù)哪暌癸埡螅械男奶鄣眉t了眼眶，有的立刻要去看望楊聰。
楊聰、“洋蔥”，那顆誠心誠意為百姓辦實事的內(nèi)心，已經(jīng)被坦誠地一層層剝開、被信任……
2019年3月，楊聰可以光榮結束扶貧使命回到中國一冶，但上級組織更希望他去條件更艱苦的地方開展工作?，F(xiàn)在的沿河縣縣委副書記、時任常務副縣長的龔仆對楊聰寄予厚望——“這個同志到哪里都會服務一方百姓，他一定會去長依村?！?月12日，楊聰接到上級組織調(diào)令后，他決定悄悄離開渡江村，怕自己的眼眶盈不住淳樸村民滿滿的愛。
長依村位于麻陽河國家自然保護區(qū)內(nèi)，是距離新景鎮(zhèn)最遠的一個村莊，群山連綿，珍稀動植物多，嚴禁發(fā)展加工業(yè)和大規(guī)模養(yǎng)殖業(yè)。全村7個組之間較為分散，2007年底才通電，像一個“被時間遺忘的村莊”。
長依村憑借獨特的自然優(yōu)勢，盛產(chǎn)純天然綠色食品。經(jīng)過調(diào)研，楊聰瞄準了黑豆銷售，自行設計包裝，在淘寶網(wǎng)上尋找合作電商，并聯(lián)系自己的“娘家”——中國一冶，發(fā)動員工愛心購買，4880斤黑豆銷售的渠道問題有了眉目，村民為黑豆滯銷揪起的心放下了。
楊聰調(diào)研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沿河縣城里的香瓜十分受歡迎，長依村的氣候環(huán)境非常適合香瓜種植，一番鉆研，2019年3月底，一份近萬字的《新景鎮(zhèn)長依村香瓜產(chǎn)業(yè)發(fā)展項目》上報到五礦集團、中冶集團相關部門領導案頭。4月，楊聰組織村民播種。9月，香瓜全部成熟。楊聰及時與沿河縣的三家大型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經(jīng)理約定了送貨時間，組織干部和村民采摘和包裝，十余人兩天兩夜沒合眼，把10000斤香瓜包裝好時，已是第三天凌晨2點多了，距離約定到達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的時間不到6小時。
楊聰叫上了村主任楊興盛和年輕的村干部晏安然一同出發(fā)前往縣城，因為過度勞累，途中險遭意外，差點連人帶車掉下萬丈深淵。這一場驚險的意外讓楊聰更加清醒，深知安全行車及誠信履約的重要性，定了定心神，馬不停蹄地繼續(xù)趕往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，按時交貨并卸貨、擺攤售賣，讓整個村增收3萬元。
楊聰深知，消費扶貧只能幫助長依村走出一時的困境，只有找到適合長依村發(fā)展的特色產(chǎn)業(yè)，才能持續(xù)為村民帶來收入，實現(xiàn)鄉(xiāng)村振興。
新景鎮(zhèn)的愛媛38果凍橙口感獨特，但是相隔太遠的長依村因為土壤、海拔等條件變化大，沒辦法“抄作業(yè)”。2019年10月，楊聰請來了現(xiàn)任沿河縣農(nóng)業(yè)農(nóng)村局的副局長范義勇來村考察，又聯(lián)系上了鄭州果實研究所的李秀根教授，把長依村的土壤、部分農(nóng)作物樣本和相關資料交給他，請他挑選最適合長依村發(fā)展的農(nóng)作物。
現(xiàn)在，長依村已有200畝地種下了李教授推薦的中梨四號，長勢良好，還套種了紅薯、油菜等作物，其他的羊肚菌、花椒、高粱、辣椒等產(chǎn)業(yè)已在村內(nèi)“試運營”一年以上。
長依村的圍墻上有一句標語：扶貧先扶智，扶貧必扶志。有位村干部說，如果長依村“貧困釘子戶”——潘生能脫貧，長依村就再沒貧困戶了。懶漢潘生的蛻變是長依村扶志工作的一個縮影，無論扶志工作有多難，楊聰都堅持不讓一人掉隊。
潘生自幼喪父，酗酒成性又好管閑事。幾年前，潘生的老婆生下兒子潘敬飛后便沒了蹤影，潘生獨自撫養(yǎng)兒子，酗酒的毛病也愈發(fā)嚴重，還經(jīng)常打罵兒子。村干部多次上門做工作，都收效甚微。
楊聰一直希望5歲的潘敬飛能夠在一個健康的環(huán)境下成長，特地破格為潘生申請了每月生活保障和護林員的公益性崗位，每月1000元的收入大抵能夠養(yǎng)活他和兒子。
作為護林員，潘生得定期負責一塊公共區(qū)域的清潔衛(wèi)生，由新景鎮(zhèn)交管站派到長依村的駐村干部馮站長管理。一次，兩人為工作發(fā)生了肢體沖突，經(jīng)過楊聰?shù)臉O力維護與協(xié)調(diào)，馮站長放棄了控告潘生，但是村里再也沒人愿意幫助潘生了。
不久后，潘生又和侄子潘路文起了沖突，一言不合就拿刀作勢要砍人。幾個村干部都在勸阻手無寸鐵的潘路文，只有楊聰趁潘生舉刀的那一瞬間猛地撲過去，奪下尖刀，將他制服。警察三天三夜的審談后，潘生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，四方求助，但只有楊聰站出來為他說情，并替他照看潘敬飛，甚至半夜開車把潘生從警局接回家，路上，潘生只說了一句話：“楊書記，我以后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，該我做的事情我一定做好?！?/p>
現(xiàn)在，潘生已摘掉貧困帽，堅守護林員崗位的同時，還找了一份刷墻的兼職。閑暇時間，他就騎著摩托車，載著兒子兜風，偶爾給楊聰發(fā)幾張親子出游照片……
三年過去了，渡江村的貧困戶60戶187人和長依村的貧困戶93戶396人全部脫貧出列，兩個村的人居環(huán)境和村民的精神風貌都發(fā)生著巨大的改變。
烏江江面清風徐來，碧波蕩漾。靜立江畔，楊聰遠眺長依村的方向，身后是他曾經(jīng)駐守過的渡江村。三年多的日夜如電影膠片，一幕幕快速回放。昔日的貧困山村已經(jīng)正在顯露富足的跡象，這跡象里浸滿了楊聰?shù)那啻?，智慧，堅韌與奉獻。
2020年是脫貧攻堅決戰(zhàn)決勝之年。這一場攻堅戰(zhàn)，楊聰不僅是戰(zhàn)士，也像一個使者，給深山貧瘠處播撒溫暖與陽光的使者?！?span style="text-indent: 2em;">（中國一冶 王 珊/文 陳 明/圖）
